“马蹄窝”揭秘
——我县马峪岩画探索手记
本刊记者 李养民
对于岩画,过去总觉得离我们很遥远,那是少数民族的艺术。我们户县雅称画乡,人都知道指农民画,可户县最早的画是什么?最近一次我的考察,有了答案。我们户县也有岩画。
记得是2013年秋,我在西安古旧书店购得《中国原始艺术精神》一书,看着看着,使我觉得顽童涂鸦般的岩画,虽说朴拙,却也可爱,以至《画乡文化》约我写《腊祭畅想录》,因腊祭创于神农氏,插图我推荐祭祀场面的岩画,尽管考虑大众审美的认知程度,虽没采用,岩画却深深刻在我的心坎上。
一天凌晨,早醒,不知怎的,马峪沟马蹄窝石碥却浮现眼前。
马蹄窝,两深一浅,惟妙惟肖,那浅浅的蹄窝下方还有跌落的马鞍。
当地传说,唐僧取经,经过马峪沟,遇到妖怪,马受惊吓,一跃而起,把唐僧连人带鞍掀翻地上,于是乎,蹄印仅有三个,且深浅不一,并有跌落的马鞍。
这是当年上初中时,去甘峪水库工地劳动,路过时听到的。后来又听说,前些年兴修水利工程,想炸掉那石碥,已打好炮眼,当地几个老太婆极力拦挡,那马蹄窝石碥才得以保留。
看过岩画图案,还看到过新疆阿尔泰岩画照片集,凭直觉,我感到马蹄窝是岩画,是人工刻成的,风雨侵蚀,才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和县内一些文史工作者交换想法,他们看法和《户县文物志》对马蹄窝的记载一样,认为是天然形成的。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说也巧,随着我对岩画开始关注,今年春天在西安古旧书店,正好遇到陈兆复著《中国岩画发现史》,因带钱有限,对挑选的书一再筛减,这本书总是首选的保留书籍。
回来后,我迫不急待翻阅《中国岩画发现史》,原来早在北魏时,郦道元就发现了岩画,岩画就有马蹄窝。他在《水经注·河水二》中写道:“马迹若践泥中,有自然之形。”马迹就是马蹄印迹,而且他当时就看到有些马蹄窝就象自然形成的。看来我的直觉是正确的,我决心实地踏勘。准备工作的周折,不必细述。
3月28日,星期六,是个晴天。我坐班车到达马峪口。过去瓦房少,草棚多,现在还是瓦房少,不过楼房多了,出村路平坦宽敞。一问“马蹄窝”,年轻人便又摇头,还是位成年妇女热情告知,在峪口路东桥南,提醒,可能已被土埋了。
下了沟坎,马蹄窝石碥还在,西高东低,土并没有掩埋。有谁还在下面点过红蜡烛。很快在马蹄印迹上发现有敲凿打磨痕迹。照像不提。我很高兴,却想看附近有没有其它岩画,寻找没有结果,却丢了照相机镜头盖。
下沟寻找镜头盖,经过“马蹄窝”。我想来一次不容易,再细看一下,或许还有新发现。这次看的不是石碥中间,而是四周。忽然,我眼前一亮。石碥左上角,有一敲凿动物图像,像马,正向沟里行进。那最深的马蹄窝,正好在那动物后蹄后面。石碥上除了炮眼,还有许多散乱的小圆穴。
我好激动!甚至认为寻找镜头盖就是苍天对我的冥冥暗示。对着石碥,我深深鞠了三个躬。苍天对我真是厚爱有加。
再看那“马鞍”,我又觉得似乎是个祭坛,坛中除了蹄迹,好像还有祭品。
对马的图像我不但特写拍照,还分了前后分段摄影。还好,在沟底找到了镜头盖。
照片冲印后,我仔细打量那岩画马的照片,这马是敲凿法阴刻而成,轮廓清晰,就象剪影,并无面目,那夸张的生殖器上,也有敲凿痕迹。
翻书,按图索骥。我明白这是一幅古代生殖崇拜的岩画。马、蹄迹和小圆穴都是游牧民族的崇拜物。原来所谓的马鞍,大体近似正方形,不是祭坛,实为马圈。原来认为是祭品的,其实是残损的手印,表示为我所有,百无禁忌。
5月12日上午,我如约到省考古院名誉院长石兴邦老先生家里。石老戴着眼镜仔细观看了我带去的照片,说:“很好,有岩画特点,这最好打成拓片,要持续研究!”
石老年过九旬,最近身体有病,当初他提出实地考察,从安全考虑,才让他看岩画照片。
石老忽然发现我还带着《中国岩画发现史》,抚摸着并翻看起来,“你看了这本书还问啥?”
我忙回答:“请你看看,心就踏实了!”
石老笑了。
岩画作为古老的民间艺术,对象形文字,特别是汉字产生有着直接影响,是人类共同文化遗产。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有国际岩画委员会,促进国际岩画协作研究。我国的岩画,多发现于边疆和少数民族地区,中原地区还有9省尚属空缺。目前我县马峪发现岩画,这在全省也是唯一的,意义和价值不言而喻。
马峪岩画发现地,东距新石器时代五凤遗址约一公里,那里发现打制石器上面有文字雏形的刻划符号;这里西距古代县志记载夏启与有扈氏的甘之战战场也仅一公里,且属蒋村镇甘峪口村管辖,为此呼吁县上同上级机构联系,加强研究保护,扩大户县影响。
也许,户县上古历史宝库的大门已经开启!
也许,户县历史文化走向世界,大道已经铺平!
原文出处:《金户视野》五版社会2015年6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