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问政”西安教育？

慎思笃行 · 发表于 2017-5-11 08:58:16

　西安教育敢被“问政”吗？

　　户县环保局领导班子集体“下岗”，被舆论界普遍视为本地历史上最严厉的问责之一。

　　鸡血弥散过后，许多人在纷纷打听：怎么迟迟不见西安市教育局被“问政”?

　　作为一名城市观察者，笔者最近听到对“问政”最多的议论是：为什么还不“问政”西安市教育局？民怨沸腾的西安市教育局早都该被问责了！那么多职能部门都被“问政”了，西安市教育局为何迟迟不肯上台面对民众？

　　大家伙认为环保城管的确该被“问政”。但大西安要想发展并寻求突破，最该被“问政”的应该是教育系统。因为西安教育资源严重失衡引发的畸形高收费，牵动着这座城市每一家庭和每一位家长的神经。

　　本地剑指西安市教育局的民意为何如此汹涌？笔者认为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

　　第一， “五大名校”撕裂了义务教育公平？

　　我曾经在一篇文章中认为，西安教育从表面看一片繁华似锦、欣欣向荣。而实质上早已沦为畸形教育。这种畸形教育最突出的代表就是所谓的“五大名校”。

　　尽管“教育产业化”这个扯淡理论在多年前就给中国教育埋下了天大祸根。但纵观当前的全国义务教育，基本上都是公办为主，民办为辅。大多数城市最优质的的教育资源都在公办学校，民办学校只是针对一部分高收入人群的“私人订制”。

　　而西安义务教育在这一点上恰恰相反。以五大名校为例，除高新一中为彻底的民办学校外，其他四所“民校”都是披公办学校之皮，行民办学校之实，至少一半学生是在按民办学校高收费。

　　某民校的老师告诉我，他们学校里民办和公办基本上是五五开、也就是说有一半是以学区和分数等标准录取，享受的是公办学生的义务收费待遇。另外一半则是家长缴纳了高额费用后进来的。这样的费用一般数以万计不等，收费标准一看关系、二看分数。关系不“铁”，即便有钱也不收。

　　这位老师告诉我，她如今最担心的是巨额收费会不会给这些孩子从小在心里埋下阴影。“坐在同样的课堂，接受的是同一老师授课，同样接受的都是义务教育，但因为户籍和分数的原因，给学校的缴费却千差万别，你说孩子能没有想法吗？”

　　网友“祖籍江苏”有一篇文章近日在本地论坛非常火爆。这篇标题为《内幕:西安教育黑+黑，建议尽快问政教育局》的文章列举到：在西安,小学及初中阶段，西安的五大民校以及二类好学校等优质教育资源全部是民办学校,也就是私立高收费学校。高中阶段五大民校及好学校公办只保留一部分指标，剩余全是民办。比如 XX中学，一个年级一千多人，只有 200多人是公办身份，其余全部是借读（名字在某所公办高中挂名，实际在XX中学读书，当然为了保留学籍还需要向学籍学校缴纳一些钱款），实际是民办，大家都在一个年级一个班一块上学，但区别很大，公办生可以免费上学免费领书、还可以申请困难补助等等政策，而没身份的民办生没有这些资格，只能回学籍学校办理。

　　我曾和上述“五大名校”的一位中层管理者聊天，他倒是给我说了一些真话。他认为如今对西安教育不满的人群主要集中为“半穷不富”的阶层。

　　我问如何解释，他说富裕阶层的人对义务教育高收费无所谓，反正钱对于他们而言只是数字。穷人对义务教育收费也无所谓，因为他们明知道没有经济能力去给孩子追求上名校。于他们而言只要有学上就可以了，不存在选择和奢望。如此一来，既想让孩子读好学校而又不想花钱（花不起钱？）、不愿多花钱的就只剩下“半穷不富”的阶层了。

　　这位管理者也承认“半穷不富”的阶层的是每一座城市的大多数。我再问他，既然这座城市的大多数人都反对这样做，你们为什么还要坚持。他说自己回答不上来。

　　接受良好教育本是每一个孩子最基本的平等权利。而如今包括西安在内的许多城市，享受优质教育成了一种赤裸裸的交易。这种交易的标准很简单，要么你有钱，要么你的家长有权有关系。否则你只能去选择被公认为师资平平的普通义务教育。

　　我不反对教育差异化的存在，但我坚决反对像西安这样的畸形义务教育体制。五大名校在天上，许多普通学校在地下。对于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而言，你会选择天上还是地下呢？

第二，西安教育的普遍目的是为了收费，而不是为了育人？

　　教育收费早已不是新闻。为了让孩子进入一所好学校，多少家长是双手捧着钱，唯恐找不到收钱的地方。和许多城市一样，西安这些年一直在整治“乱收费”，每年开学前夕重申不许“乱收费”更是成了教育机构的必修课。但结果呢？明目张胆的乱收费是没有了，手法更隐蔽、渠道更神秘的各种“介绍费”依旧大行其道。

　　西安市教育系统一位前领导给我讲过这样一件往事。大约是１０多年前，他去西安五大名校中的某校校长办公室去聊天，和校长一起出门时看到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一位男子。校长显然是认识这位男子的，很是有点反感地问对方：怎么又是你啊？我已经给你说了名报不了，你以为自己有２０万咋地？校长的话也许是为了唬住家长赶快离开，但让这位教育局领导和校长没有想到的是，约一小时后、当他们吃饭回到办公室时，这位家长又站在了门口。不过这次他手中多了一个手提袋，他把手提袋往校长茶几上一放说：这里是２０万。

　　我问老领导这事最后怎么处理的。他说最后校长告诉他学生的名给报了，这笔钱进了学校的奖学金账户，说是要奖励给学习好的孩子。

　　我再三向老领导确认该事件的真实性，他说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因为在当年２０万不是一个小数目，所以自己印象很深。

　　因为工作的原因，这些年每逢暑假或寒假，都会有朋友打电话给我，说孩子想上某某学校，问有没有关系。每当我说真的没有关系时，对方都很是失落的样子。在这方面，陕北的朋友显得尤为豪放直接，他们总是说：孩子想上某某学校，只要能办成，钱不是问题。

今天的西安教育界，尤其是优质教育资源这一块，收钱才能上好学校对于成绩一般的学生和大多数家长而言仿佛已经成了半公开的事。

　　关于西安教育收钱，上述《内幕:西安教育黑+黑，建议尽快问政教育局》是这样写的：按照五大名校初中平均每年级35个班，一个班60人，等于2100人。2100人X8000元=16800000元，3个年级合计50400000元，一个学期，仅仅是学校一个初中分校学费总收入就是5千万，一年学费收入就是一个多亿，需要注意的是：这2100人，只有大约500人是有本校学籍的，其余1600人没有本校学籍，大都是没考上的孩子，还要再加钱，大约学费在6万——18万不等，如今五大名校都有最少2个以上初中分校，加上高中部以及高中部分校的学生（教育局物价局联合制定的高中每学生一学期9000元），学校一年收入几个亿，这就是五大名校为什么叫XX教育集团的原因。

　　我不敢很肯定地说“祖籍江苏”这篇文章中的数字就一定非常中肯科学，但依照我的经验和认识，即便有出入，也不会偏离“事实”太远。

　　如何解决教育资源不均衡？西安市教育局在多年前就出台了一个叫“大学区制”的办法，当时很是大张旗鼓地宣传了一阵，感觉“大学区制”就是解决教育均衡的灵丹妙药。

　　而事实上几年过去了，我不知道“大学区制”在现实操作中效果如何，反正我看到、听到的是名校们资源紧缺、隐蔽收费依旧，而普通学校门庭冷落、半死不活。两极分化现象极其严重。

　　春节前和一个朋友聚会。他感慨说儿子终于报名进了某名校初中部，尽管缴了２０万，但他觉得很值。言下之意，有许多家长拿着２０万甚至更多却找不到收钱的地方。

　　第三，读幼儿园比读大学费用要贵？

　　前几天一位在媒体工作的张姓朋友打电话，说好多朋友最近都找他托办孩子读幼儿园的事。起初他以为很简单，结果一通打听下来，民办幼儿园随便报名没问题，西安几所有名气的公办幼儿园要报名可以，拿６到８万元来。他问对方这属于什么费用，对方笑而不答说要想报名尽快交钱，想报名的人多着呢。

　　查阅相关资料后我这才吃惊地发现，西安的公立幼儿园为啥敢如此狮子大张口收费，根本原因是享受财政补贴的公立幼儿园数量太少。据财经网的消息，２０１０年时西安市有９０５所幼儿园，公办的仅为２２所。到了２０１２年，这一情况得到改观，公立幼儿园增加了９３所。尽管如此，但整个幼儿教育市场里，民办依然占的绝对的大多数。

　　有人问民办和公办的最大区别是什么。我说民办即意味着可以按照市场来收费。由于民幼儿园在西安学前教育中占绝大多数，所以这就直接导致公办资源的稀缺。稀缺的东西往往都是人向往的，稀缺必然滋生各种不能见光的交易。

　　朋友韩先生是一名公职人员，他自己的孩子在公办幼儿园，每月给学校缴纳的托管费用约５００元。自己的外甥在民办幼儿园，每月的托管费约１６００元。后来妹妹两口子找到他，让想办法让外甥也进公办幼儿园。为此他找了好多关系，最后对方答应进公办幼儿园可以，但必须缴纳“门槛费”３万元，这还是看的熟人面子。

　　韩先生随后算了一笔账，外甥如果继续在民办幼儿园读，三年的费用约５万元。如今转到公办，加上３万元“门槛费”，三年的费用也大概５万元。他问妹妹和妹夫为啥转到公办，两口子回答说一是图公办条件设施好，二则对外说起来有面子。

　　幼儿园三年要花５万元，这让韩先生至今想不通。因为他妻弟弟２０１６年夏天大专高职刚毕业，三年学费加生活费也不过３万元多一点。

　　笔者近日和身边许多人聊天时，都认为如今读幼儿园要比大学贵。尤其是不符合进公办幼儿园条件的孩子。同样都是祖国的未来和花朵，为何要区分为符合条件和不符合条件呢？难道不符合条件的孩子，仅仅因为家长缴纳了数万元后就符合条件了吗？

　　我们的教育既然从幼儿阶段就种下了把人分为三六九等的不公平种子，那么我们将来收货的一定会是同样的恶果。

　　西安教育的问题还有很多，再比如奥数。当年从上到下都人人喊打奥数，结果奥数不仅没有被消灭，而且还被打成了一个品牌，一个和“小升初”有关的品牌。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教育公平关系到千家万户，关系到每一个家庭。而如今对于大多数西安市民而言，教育公平根本就是奢望，除非你非常有钱，或者非常有关系。

　　西安市教育局敢被“问政”吗？依照目前广大市民对西安教育界的认可度，我实在无法想象西安市教育局领导面对市民（也是家长）时的表现。

　　也有体制内朋友告诉我，西安市教育局早已经被安排要“问政”了，但由于有关方面对西安市教育局被“问政”后的结果没有把握，所以迟迟不敢让其露面。

　　丑媳妇最终还是要见公婆的！大家真诚期望西安市教育局早日被“问政”。也许唯有“问政”才能让西安畸形的教育局面从根本上得到改观和改变。

　　最新的消息是，２月２６日陕西省官方发布“任前公示”，西安市教育局局长即将要上调到新的岗位任职。如果对西安市教育局的“问政”非要等到本届局长离职后，那么对于新来的局长公平吗？如果对西安市教育局的“问政只是罚酒三杯的话，那么“问政时刻”对于户县环保等部门的问责就有捏软柿子之嫌了。（作者系长期观察城市发展成长的媒体工作者）来源：黑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