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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疯子其实叫胡巧兰,家住涝峪口河西村,因为她在村子性情乖张,暴戾恣睢,甚至还飞扬跋扈,所以人们就送给她一个“雅号”一一胡疯子。
Z$ f; p, j2 v4 M+ ~8 P) | 最近这些天,胡疯子每天提着一个小凳子,在她村子口,即涝峪口政府拆除“违建”的现场,或坐或站,或与好事者指手画脚议论。有时看见建筑物轰塌的场面,竟手舞足蹈,用一种特异的目光和狞笑,释放她内心曾经的憎恨!
' l( {( \- w9 g* M 至于拆除违建,上升到保护秦岭,保护自然环境,保护“国家中央公园”,遏制过度开发的高度,她根本不管这些,也根本不懂这些。因为她没有这些思想观念和政策素质。在她看来,全村应当只有她一家有钱,有楼房有小车。她的逻辑是:谁家的日子比我强,谁家的楼房比我高,就会惹老娘生气,就会让老娘心情不好。她容不了别人的烟囱冒点青烟 ,如果冒点青烟,恨不得马上用稻草塞住,恨不得让他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命丧黄泉。所以有点涵养的人,见她就避,就像躲瘟神一样。
- O$ o2 E1 K! b6 g+ v/ I 胡疯子何以如此,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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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终南山涝峪口西岸,住着三四十户人家,这些人祖祖辈辈面山而居。村中央的一棵大槐树,紧挨河岸,树冠达四五丈,直径至少也有两人合抱。淳朴善良的人们,在这大槐树的庇佑下,繁衍生息,平静安宁的生活着。* t! E" P, ^ L0 k, I7 t6 U5 N
村南的山脚下,有一所破庙。”文革”破“四旧”时,被红卫兵轰然推倒。上世纪80年代初,村里的善男信女多方筹凑,将庙宇重新建起。村中一能人能雕善画,人却刁钻,被这一群老婆婆用尽三寸不烂之舌,请去为庙堂塑像。最后除了工钱一分不少外,还让这些老婆婆为他的儿子找一媳妇儿作为条件,才达成口头协议。
1 P8 [7 @% g* ]! |2 | 涝峪口下面的涧畔村,有一户姓胡的人家,上一世纪40年代,从河南沿着黄河,靠卖茶叶来到了这里,并安家。这老胡有一女儿叫胡巧兰,长得也不太难看,论说水色却谈不到。她初中毕业后经常去县城姨妈家。这样一来二去,和隔壁对门的人都熟悉了。她姨妈对门儿有一小伙子高中毕业后也没有补习考大学,后来在一家单位做临时工。为了让外甥女从山边走进县城,过上美好的生活,经巧兰姨妈搓合,两家定了亲事。# m& }& W( \2 B" T* ^4 j
这巧兰心直口快,肚子里其实没有多少墨水。她说话常常是高喉咙大嗓子,而且不经过大脑。她和县城的小伙子订婚后,经常带着她所谓的闺蜜,以去姨妈家为名,就来到了准婆家。这样一来二去,不到半年时间,她的身份就让闺蜜代替。巧兰憧憬的美好生活顿时化为云烟,曾一度闭户修身,无颜出门。
7 o3 I% N3 T" m! l) ^) b& E 再说“能人”给村南的“大雄宝殿”塑好佛像后,几个善男信女四处化缘,甚至东挪西错,筹凑工钱。9 L! K. l: j7 r' [1 l- ]; V
付清工钱后,信守承诺的老婆婆们又开始给他的孩子张罗婚事。
; I3 R' ]0 {8 E1 x; K# Q, q3 C" N 真是事到交紧处,就有个出出出。经过涧畔村一个大婶的搓和,不到一个半月,巧兰就嫁到了“能人”家。8 C1 O$ B# M3 s* O8 Z4 n8 e( [/ X( ~
“能人”的儿子大名杨厚良,小名叫良良。父亲给他取这个名字的意思是说,他们也不属本村人,而是从甘峪迁来。为了后世永远立足河西村,就应该为人忠厚善良!' C/ a; P# A# S+ c) X
其实良良确实为人忠厚。他有一手泥水匠的好手艺,村里无论谁家需要帮忙,找他准不会推辞。他给人家做点工,绝不避奸把滑,往往要延长半个小时。
; ?% q+ r7 P2 M. h3 P3 J 巧兰和良良结婚后,确实恩爱了一段时间。良良出去干活,总是带着巧兰做小工。加上“能人”父亲会描龙画虎,雕神塑鬼的,日子过的挺滋润。0 j8 n: J4 {' S# R( Q
没过多少年,胡巧兰的一儿一女问世,公婆两人整天高兴的合不笼嘴,杨厚良在外干活儿也更加有心劲了。加之那个时候,农村人土房换楼房,大工工资不断上涨,而且一年四季都有活干;“能人”的生意也是很不错的,几乎每个村子都盖寺庙,他的绝技大大的派上了用场,加上老婆也给他帮忙,这几股银水“哗哗哗”地向家里流。很快,四间楼房两层半,巍然耸立涝河边。两边厢房各三间,雕龙画凤至屋檐。
! D! E. X1 ~3 \+ t 胡巧兰一家的小康生活,在这个小山村提前来到。
; ?! u6 N8 t, \0 @' r+ [ K0 z. } 她有钱了。公婆的钱她管不上,杨厚良挣的钱,全部都交给她。所以她有时想:虽然没嫁到县城,但在这个小山村我也算是富婆一个!, R; y) r- e7 y$ [8 H8 I
莎士比亚在《雅典的泰门》中有一段话:“金子!黄黄的、发光的、宝贵的金子!……这东西,只这一点点儿,就可以使黑的变成白的,丑的变成美的,错的变成对的,卑贱变成尊贵,老人变成少年,懦夫变成勇士。”
4 o1 N* W$ |6 }" Z 胡巧兰也正像外国作家说的,逐渐变得任性起来!
" d1 b8 y) z& W/ N) @ 随着胡巧兰的孩子渐渐长大,相继上学,她几乎就变成了一个闲人。$ x: X/ G: _7 ^3 f6 H
她不会骑自行车和电动车,接送孩子上学都由75岁的公公包办。除了每天和婆婆做三顿饭外,其余时间都是迈着“罗圈式”的步履,在村子街道游荡。谁越是不愿意见她,她偏像一个幽灵一样,总在你跟前飘来晃去!9 y5 g5 h9 _7 V2 |
前两年村子兴起了一阵跳广场舞的热潮。一群包括大妈大叔式的男男女女每晚聚集在广场。伴随着激越铿锵的鼓点,广场上翩翩舞动。连自行车都学不会的胡巧兰,尽管心里也产生了一种冲动,可就是学不会。因为这种天生胆大粗糙鲁莽的人,本身就缺乏艺术细胞,无论怎样做作,也难登“大雅之堂”。
6 @ I: n2 p* b2 e5 h n 她让这个姑娘教她,让那个媳妇儿指导,可人家见她学不进去,是两条“旦笼系”的腿,也都放手了。放在一般有自知之明的人,也就算了,不能怨天怨地怨人家,只能怨自己笨手笨脚是个大瓜种。可她不行,见到这些人来到广场,她不是吹胡子瞪眼睛,就是飘几句难听的话,甚至直接当面辱骂!慢慢慢慢的,这些年轻的姑娘和媳妇儿都不敢来广场跳舞了。后来她以音乐声聒噪, 影响她休息为借口,常常强行关掉音响。有钱就是任性,其他人敢怒不敢言。一时兴起的广场舞让胡巧兰给弄的偃旗息鼓。
5 N' G% R0 r8 Y H0 F) M 胡巧兰对门的媳妇儿叫刘春华,十年前两人可以说是吃喝不论。这种“深厚”感情的缔结绝不是空穴来风。
7 M1 R- ~" }1 d- J 刘春华盖房时,想让隔壁为她让出两米庄基地。隔壁认为他现在盖不起房,不等于孩子盖不起房。于是以这个理由婉拒。等到隔壁盖新房时,胡巧兰多次挑拨刘春华说:“你盖房时,隔壁不给你让庄基地,这回你就不能让他顺顺当地盖房。”果然刘春华听了师傅的教导,三番五次找茬,刁难对方。; n9 m q4 z' `, _! U4 h" w/ [
本来远亲不如近邻,多年邻居变成亲。然而胡巧兰的逻辑却不是这样。" R$ c4 ~# `! n+ R4 u: A3 h% |
刘春华的丈夫也是一个瓦工,十年前不慎从脚手架上摔下,腰椎骨折,至今行动不便。扶贫攻坚的春风吹到河西村后,将刘春华家定为贫困户。她的帮扶人是县财政局预算科科长小刘。2 H |9 {3 p: x- u0 E
小刘科长每周六必到刘春花家里访问一次,而且每次都不空手。端午节送粽子,八月十五送月饼,重阳节送米面,国庆、元旦、春节更是不用说了。至于其他零碎的补助,卫生厕的修建,残疾人活动床的赠送,更是让对门的胡巧兰看得眼红。
& ^/ S4 T5 b. w7 f 一股嫉妒和憎恨又涌上了胡巧兰的心头。她满街道见人就骂刘春花不要脸,年纪轻轻的不好好挣钱却当贫困户,并怂恿其他没有评上“贫困户”的人到办公室闹事。这事弄得村干部恼火不说,她当年结成的统一战线,瞬间瓦解,并和刘春华结成了仇人。
" F0 c; T) ]$ Q' E 是啊!拉丁美洲有句谚语:阴险的邻居,有时比凶恶的敌人更可怕!
2 f) o( @# K5 ~! H7 { 真是铜锤遇见铁刷子。 胡巧兰漫骂刘春华当“贫困户”一事,让春华知道后,这位绝非等闲之辈的人物,逢人就讲,讲胡巧兰年轻时被小伙子玩了后让人家抛弃;讲胡巧兰和公公关系暧昧,趁厚良没在家时公公在她身上乱摸;讲胡巧兰和婆婆干仗,将饭泼在婆婆身上等等。所有关于胡巧兰的负面话题,像播种机一样,在村子到处撒开,并给胡巧兰起了个外号——胡疯子!5 `* e+ a ]" b/ n. y/ c
自从刘春华叫她胡疯子后,好多人在背地里谈论她时都是以胡疯子相称。
( k7 O; H7 T% I, f* I1 R9 o: b% } 有个别和她年龄相仿的男人,有时在开玩笑时,有意无意地叫她一声胡疯子。这时她就会破口大骂:“疯你妈的屄呢疯,你妈才是疯子,你女子才是疯子,你一家都是疯子……”
9 Z" |) G( b" V% B) s( m 碰到这种情况,其他人也只好缄默无语,不想和胡疯子一般见识。& ^) r& |8 Z: I, k' _% d
胡疯子错对门的一位大哥,因一件小事遭到过胡疯子的漫骂。而家里的大嫂没有轻饶她,向来以胜利者自居的她便怀恨在心,伺机报复,而始终没有机会。, w$ `6 m+ W" p7 r# z% t0 o
一天中午,这户人家门前停了一两警车,两个警察走了进去。胡疯子觉得这下有热闹看了。于是喊着丈夫杨厚良和窜门的媳妇,一边嗑着瓜子儿,一边斜靠在自家门框,准备看一场“抓捕”的惊险场面。没想到这两个警察出来后,其中一个打开后备箱,取出二箱水果,搬了进去。胡疯子和丈夫没有看到好戏,只好失望地回家了。原来这警察是这位大哥的朋友!
% c/ `# i: ?& R8 q! k- h; a 一向怀着畸形心理的胡疯子,看着自己一天天老去,年轻人一天天长大,而且都有出息,心中渐渐燃烧着一种“妒火”。唯恐谁家的日子比自己强,唯恐谁家的孩子比自己的娃有出息。她像村里的“监控”,全方位,多角度地“监视”和“扫描”着村里的动向!
# z" H( X4 ~1 r 张三的老婆放假了,在家里做家务,不喜欢出门。如果有事出门,常带个口罩,一怕尘土,二怕太阳晒。她就和几个老婆婆叽叽喳喳的说这人肯定生病了,要不咋不出门,出门咋还戴个口罩?& B3 j2 e: q2 d3 u) B: X. K
李四骑车从县城回来时,顺便捎了个乡党妹子,被她看见了,她就嘴贴着邻家媳妇的耳朵,边看边笑,直嚼耳根!
6 K) ~% z, q! A) t0 _ 一次有个姑娘准备结婚,就和母亲去县城买了一个弹花被。由于两家过去有点过节,胡疯子就对别人说她妈给娃买了褥子苫单。何谓苫单?寿终之物也!胡疯子如此的作贱别人,竟达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
( Q( s3 m7 f# \9 s; E 8月初的一天上午,连续几天的连阴雨过后,“拆违”大军又开向河西村。两台挖掘机和一辆洒水车停在了一座三间二层的豪华违建旁边,四五个警察在执行任务。
" w8 }/ Q2 B5 u6 \8 e 胡疯子和几个看客站在外围看热闹。这次由于警察的威严和震慑,胡疯子的烂嘴收敛了许多。4 h5 p1 A/ x% {2 k: E
为了保证安全,警察多次劝说群众离开。但任性的胡疯子,仗着在自己的地盘,始终不愿离开。
% ]; f4 d, P" ^' t; v “哗啦”一声,胡疯子左边的小山坡上一块石头松动,不偏不倚,重重的砸在她的右腿上。其他几个看客,赶紧将胡疯子搀扶到一边,卷上裤子,罗圈腿的下部鲜血直流。( x4 H5 j9 B: z3 e
胡疯子从医院回来后一直待在家里,偶尔在院子活动,拄着双拐,迈出“圆和切线的姿势。大街上,村民中的“每天第一眼”从此消失了。虽然有人偶尔提起,但多数人表现出的是冷漠,甚至有人认为这是报应。
% P' j7 I( {: f* E$ ~9 X 2018年8月26日草 ~ `; G& _) Z# [+ ~
" @1 t9 {: V% a' \ 【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对号入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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