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背后的文化价值
文人风骨:失败不失节张建伟
为一个人创设一个节日,我所知道的有寒食节和端午节。寒食节因不言禄而遁入山林的介之推而设,现在已经不大有人还坚持这个节日,介之推拒绝应召而葬身火海的故事,大概快要被公众遗忘了。端午节仍然兴盛,多年前在贵阳街头,见许多人家门上悬有菖蒲,日子过得有点混混沌沌的我才忽然意识到端午节到了。后来在北方,没有见到过门上有挂菖蒲的情景,内心里竟有了一点诗意的落寞。 介之推和屈原都是失败者,寒食节和端午节都为失败者而设。介之推随晋文公流亡,回国后晋文公封赏,介之推不言禄,禄也不关照他,介之推乃与老母隐居深山,虽然晋文公后来意识到自己的疏失,想追加封赏,介之推辞而不受,最后竟烧死深山,成全了自己的气节,晋文公为旌己过,乃下令禁烟火,进寒食,此寒食节之所由来。寒食节纪念的是一个失败者,但却是一个有气节的失败者,介之推本来也有机会过上锦衣玉食的富豪生活,却抱树焚身,这个失败最终是他在自由意志下自我选择的结果。 屈原也是失败者,屈原的失败在政治领域,楚怀王昏庸,南后工谗,奸臣环绕,屈原的政见郁郁不得伸,一腔爱国忠君的志气不能舒展,反被流放,行吟泽畔,面容憔悴,颜色枯槁,最终遥闻郢都沦陷,自沉汨罗,失败得如此沉痛。尚有一点安慰的是,这个国家的节日不都是为胜利者而设,有的竟是为失败者而设。虽然失败,但失败者的气节却万古流芳。 不过,屈原在文学领域却不是失败者,他以异常优美的楚辞扬名后世。我有时读楚辞而疑惑,不知屈原之所以为屈原,除了其爱国之沉之外,是不是也得益于他的诗作之功。如果没有《离骚》、《天问》、《九歌》等脍炙人口的名作,仅凭非常主旋律的爱国和忠君,屈原是否会有这么大的名气并为后世敬仰?屈原固是有气节之人,他的《橘颂》可谓自况之作,但这种“不与流俗”的气节,局限在向楚王竭知尽忠的鸟笼之内,不可能突破这一藩篱而对昏君有所不恭,因此天下皆醉我独醒的感叹说到底亦不过是一句牢骚而已。然则在溷浊之世,不随波逐流,以正直独步世间,如此清醒、贞廉之士,能有几人?这样想来,屈原之受万世尊崇,其宜也矣。 我国有一种士人传统,屈原已经成为这一传统的组成部分,当然毫无疑义。我国文人也多气节,历史上多少人物像屈原一样以自己的行为诠释着气节的内涵。另一方面,我国固有之士人传统和文人气节,屡受当权者摧折,又岂独屈原为然!想专制乃至极权的历史,多少仁人志士人被下狱,被诛杀,多少直言当权者不爱听的话的正直而刚烈之人,被迫害,被割喉,使中华民族的精神被压抑,被扭曲,掐指一算,何代无之?也非楚国独然。 士人传统和文人气节是啥,论者甚多,说起来不免有些抽象。记得上世纪80年代香港影片《屈原》在内地上映,我坐在幽暗里,惊讶地看见鲍方扮演的“屈原大夫”自齐国还京,大踏步走进王宫,面见楚王,奕奕现于宽银幕,立即为其神采折服,所谓士人传统和文人气节也者,都形象化地自然流淌在光影之中。自此事隔多年,仍然为屈原的风采气节所折服,鲍起静(在《屈原》中饰婵娟)弹唱《橘颂》的优美旋律也仍然宛在耳边。 后来听说当初此片拍成,在香港卖座不佳,不禁耿耿于怀。看近来香港电影人的商业烂片如武打版《画皮》居然大卖,还再接再厉要拍《画皮2》,真有瓦釜雷鸣之叹。 不过,这倒还不算什么。更重要的是,一个国家或者一个民族,以一个节日纪念一个失败者,那实际应有的意义不应淡忘。我们应当认识到这个节日纪念的是一个有气节的、受世人崇敬的失败者,认识到他之所以志不得伸而最终沦于失败的原因,也许这样才能接近这个节日应有的价值。如果这个节日的真正意义被遗忘,只剩下蘸着砂糖吃粽子,过不过这个节日又有何要紧? 自屈原之后,举世滔滔,多少文人!我忽发奇想,觉得在端午节的艾香之中,被目为文人者,以文人自居者,都该找个角落安坐一会儿,思忖一下文人应有的风骨,并且想一想郭沫若剧作《屈原》中那句有名的台词:“你这个没有骨气的文人!”然后揽镜自鉴一番。方便的话,不妨再尝一口刚煮好的粽子,看到底能够消化也欤? 检察日报20110603 {:7_381:}{:7_381:}
寒食节因不言禄而遁入山林的介之推而设 这个节日纪念的是一个有气节的、受世人崇敬的失败者{:7_389:} 纪 念 屈 原 老玩童 发表于 2011-6-6 14:41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这个节日纪念的是一个有气节的、受世人崇敬的失败者
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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