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
惯于长夜过春时,于是便欢喜上了黑色。黑色代表了孤独和宁静,宁静便可以致远,就有了诗和远方。我喜欢黝黑的夜,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但我注定要用它寻找光明。独处黑色里,便能更加看透人世间的红尘白昼。除夕前夜,我还是于暗夜里回到了故乡。一路虽有刺眼的车灯,但是愈接近故乡就灯火渐稀,心情便也愈发朗润。
故乡虽说没有路灯,然而电动车的前灯足以照亮我前行的归乡路。我陶醉于一路依稀的古桐风景,漆黑的远山,逃离城市的喧嚣,独享这份难得的自给自足的宁静。
延伸的铁路、厂房在暮色里沉寂,铁路旁的鱼塘而今也成了菏泽,荷花、青鱼、河蚌、田螺早已绝迹,泛着黑色的淤泥。铁路废弃了,于是信号灯房便也随着荒芜坍塌,再也没有了暗夜里指引方向的航灯和独守空房的扳道工。工房外的菜地,早已成了附近村民的菜地,茁壮的韭菜和碧畦的白菜在淤肥的滋养下蓬蓬勃勃。走出大山求学时认为县城遥不可及,而今再远的距离都不是问题。外面的世界和人心光怪陆离,我更眷恋故乡黑色的水墨画,黑色的蓑衣斗笠,黑色的山恋起伏,黑色的土地田畴,黑色的鸦雀翻飞。西塞山前白鹭飞,我忽而怀疑白鹭也是黑色的了。黑色便是精灵,黑色其实才是通透,是一种大彻大悟。封藏了自己,看清了另类。
村口灯火通明,小商贩在兜售年货,大多是果菜、酒肉、米油、炮仗之类,熙熙攘攘。不夜城是遥远的,如大唐和城墙,都是西安年,更中国的不伦不类。不夜村才是年的前奏,富有古色古香的年味。由此推及更古朴的社林、廓舍,茅店,它们当是本色本土绵延不断的原汁原味年。
黑夜古泉煮茗,总能溢出竹叶清韵,芰荷飘香,丹桂游苑,腊梅飒爽。仿佛暗夜里的茶花,更能涤荡出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品出不一样的自我。尤其在年关前的暗夜,仿佛把关不住的年关春色都融入了红炉新醅、冰心玉壶中。
黝黑的石桌石凳,黝黑的青砖灰瓦,不时有升空的爆竹炸响,黝黑的天空便绽满了红红的礼花。乌衣巷口,寻常百姓,便在黝黑的年夜,憧憬未来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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