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岭人家(水力散文)
城里人来到西岭,还扛着摄像机,见了山一律喊好,先是望见那绿莹莹的坡,秋天的叶子还泛着黄,柿子树铁枝硬刺刺的挑着许多火晶柿子,城里人就说没有贼的世界风景真美啊!偏偏不用手去抓,仰头张大了嘴去吞枝上的软柿,喉咙一动就下了肚子,满面欢喜,只说山的真实太令人感动了……却发现山顶白花花片石头,耀眼得很,再看那石还动着,蹦跳着,风吹草低见一什么?是羊群嘛!云雾中一条羊肠子路就摔下来,如牧羊人的鞭子玩着的花子,城里人就都说看羊群去哟!一溜儿撅尻子上了羊肠子道……城里人玩山注定要被山糊弄,上了羊肠子路就不由你了,东拐西拐,满目树木挡着,没寻到羊群,却弯到了几户人家的院子里去了,有树枝扎的蓠芭贴着路,一老妇正伏腰在土里刨着,挖了许多镢头,土翻开了一溜,却只挖出山药蛋样的一个红芋,城里人就喊:“嗨呀!你是在锻炼身体吗?”老妇回头看了半天,却说:“我在挖红芋哩!锻炼他娘的个脚!”城里人就大笑,心想:城里人不做无用功夫,山里人却不做无事功夫。其实城里人钱挣了、也花了,人却更累,跑到山里寻感觉,找到做无用功的人,难道是坏事么?这就是山了,似乎明白什么了,思忖间,腿脚就过了一个山弯,有山民场院光亮亮的、黄灿灿的包谷架在树上,有四十几岁的女人傻呆呆的看着,走近了,却指着摄像机发问:“捏像的?”城里人说差不多,那女人就嘲笑:“你这人是个怪毛儿,背个这疙瘩上山,嘿嘿一一真是个怪毛哩。”城人就笑:“我不是怪毛儿,这东西是怪毛儿,把你装进去,再到城里放出去……”那女人急了:“我才不去城里呢!我才不去呢,你们城里我去了要打喷嚏哩!气气不好闻哩,俺这儿多好有羊圈、有猪圈、有鸡笼笼,还有俺男人、娃们哩,”问男人干啥去了,答曰:“配猪去了!”城里人楞楞的转不神儿来,配猪?女人就大笑:“给猪结婚哩嘛!”城里人就开怀大乐,问“几个母猪”?答曰:“三个。猪家和人一样哩,想男人哩就烦的拱后墙,熬煎哩,结了婚就安宁了,一年下三窝,三个猪下九窝,一年下碎猪娃是…。”女人就翻着白眼掰指头,嘴嘟里嘟哝,半天却说:“俺没学过习,算不到一搭去哩,嘿嘿嘿……
其时有雾正由房后的崖畔漫散开来,那雾欢腾地犹如放胆的秦腔,轰隆隆打得城里人心跳若狂,西岭人家被云雾托着,被朦胧包容着,西岭人家就让城里人叹息不已了,女人正在雾里,雾里的女人其实亦很受看,城里人就扛起了摄像机,镜头里发现女人身后的雾疾速地跑着,一疙瘩一疙瘩地在崖畔滚,却有男人的粗喉咙在吆喝:“嗨、嗨,好狗日的。”城里就看到了那滚着的雾浪其实是要寻找的羊群呀!羊群在崖上流着,那头羊却突然在女人身后的豆夹垛旁跑来了,跑来了的羊群是一堆汹涌的白浪,击楞的女人摇摇晃晃的,啄食的鸡亦“扑楞楞”飞到豆夹垛顶上了,椿树上的叶子却如风卷一般飘到天上了,黑黑压压得如飞滑的黑云了,其实那是千百只麻雀的阵容呵!一切都很自
然的在活着,活在山里,在西岭的沟崖间,城里人的摄像机已没什么用处,心底里的感觉是摄像机能记录下来的么?
女人的男人并未拿着牧羊鞭,光着捶头,不会笑,瓷瓷的看着城里人,配了猪随便赶羊回来,一只母猪在身后游荡着,很文静。女人却亲切的拿了一菠白菜扔给了母猪,指点着那毛物的脑门:“哎哎一一你要是个人呀,肯定是个骚情鬼咧!啥事都有个礼数么?你太实诚,太实诚,不嫌穷爱富,就是性急,性急”男人却瞪了眼窝:“像你那慢性子甭下猪娃子咧!”城里人就笑起来,女人就对城里人说:“俺外货也是个怪毛儿,猪拱圈他就急,好象他也爱情来了”男人就叉开五指,端端地对着城里人:“五千!一年猪五千,羊七千,不急教你下猪娃呀!”女人就很礼貌地说:“今天城里人在这儿,你要文明些!气燥了俺就钻进人家怪毛儿捏像机里上城市里去呀,瓜熊!”回转身,却发现那老妇扛着镢头回来了,手里抓着两根红芋,顺手扔给了猪,女人就不再吱声了,不吱声的女人其实是很聪慧的
城里人对山有了意思,城里人只说下次来一定要安个家在这儿,自己放羊,老婆养猪,没事抡镢头锻炼身体,只是再也坐不了“奔驰”,上不了五星级酒店了,看不到艳丽的故事了,太清静了,失去了的亦很可惜,很作难啊!但这只是想法而已,城里人暂且放下一颗矛盾的心。 {:7_381:} {:7_381:} 写得好{:7_360:} 这有点像散文化的小说,又像小说化的散文。这种风格,这种韵味还真的不大好弄。好像汪曾祺,孙犁的小说里有类似的味道?点赞! 我佩服楼主! 快哉风 发表于 2019-5-9 14:02
这有点像散文化的小说,又像小说化的散文。这种风格,这种韵味还真的不大好弄。好像汪曾祺,孙犁的小说里有 ...
还是你眼明,这是我有意识的将散文与小说结合的文字,也常用黑色幽默注入,算是瞎折腾吧,谢你关注,多多指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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