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博报告文学集《画苑群芳》之曹全堂
用胆识做强农民画——记户县农民画家曹全堂1988年,在老家秦渡镇北街盖起两间三层楼房建起农民画室。2000年,租东韩村500平米文化宫办起农民画廊,展出作品600余幅。2002年,在太平森林公园盖起三间两层计200平米的楼房,建成作品展览与创作为一体的工作室。这是曹全堂用近40年不懈的追求铺展在画乡大地上的一幅多彩的画卷。他的儿子曹康在长安区办起园林工艺构建厂。一年中,团聚是一家人唯一的奢望。然而,他们的事业蒸蒸日上。全堂先后有《山村农家乐》、《闹春图》、《望丰收》等6幅作品在全国展出或获奖;有《割芦苇》、《春回大地》、《吉祥原野》等12幅作品在全省展出或获奖;有《秋播》、《护林员》、《硕果》等10幅作品在全国或陕西省美术刊物发表;有《关中大娘》、《豆腐坊》等4幅作品被中国美术馆或省民俗馆收藏。1996年,应邀赴美国、日本举办农民画展览和访问。1997年,国际16家艺术团体联合授予他《世界书画名人证书》。1998年,被团县委授予“十大杰出青年”荣誉称号。现为陕西省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农民画研究会理事,陕西省农民画协会副主席,户县十届、十一届政协委员。这是一种用智慧和胆识托起的事业。是秦渡古镇风土人情的深厚底蕴,是他困顿时在朋友搭建的扶持平台上的历炼,是他对农民画的那份执著的追求,启迪了超人的智慧,造就了永不服输的信念。让我们共同走进曹全堂的人生历程,去领略他的那份胆识和那壮丽的农民画事业。 秦渡古镇独有的风土人情滋养的生存意识 沣河从沣峪出山,沿途接纳了高冠、祥峪、太平等河之水,咆哮着流到这里,便舒展开一二百米的身驱。那不羁的浪涛不得不平静成细细的涟漪驯服起来,只只小船哗哗的木浆划过来,便把东来西住的旅客送上岸。后来,这水域的怀抱先后托起一线木桥、石桥,迎接远道而来经商者的脚步。于是,在河的西岸,那些本地和外地的商贩,不谋而合地经营起市场。相传,东晋时,在这秦人之地的沣河两岸以船为桥设立渡口,秦渡镇因此而得名。秦渡镇从历史的深处走到上世纪50年代,依旧演绎着古镇的繁华。那南、北大街和西大街形成的丁字形街市,被高耸的古城墙固守着,每日,南、北和西大门打开来,热情地迎接四方八面的旅客;每逢集日、年关,以水为邻的集贸市场比《清明上河图》的景象还热闹。集镇上,那栉比鳞次、琳琅满目的传统酒坊、药铺、粮行、土产铺、柴市及手工业洋货商行,耐心地培养着市民们的经商意识。这是关中地区久负盛名的一个古镇。曹全堂家住古镇的北街。祖辈经营着笼箩和染料生意,到他父亲手里,这生意做得如火如荼。“做笼箩生意是与有钱人打交道,要用厚道留客。我父亲的生意很有人气,家里卖染料的那面秤盘被腐蚀得又黑又薄,人们都说那染料好,铺子整日的客人拥拥挤挤的。”全堂对父亲经商之道十分佩服。就是在这种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他,思绪又回到那人生的童年。那是镇北门外的牲畜市。七八岁的全堂和几个小伙伴掺和在几个成年人中间,看那两个经纪人用一顶旧草帽遮着黑白两只手,那张胡子巴碴的嘴在不耐烦的黑脸上张开又合上,那白脸上的皱纹拉得很深又立即抹平。“这个数是整的,这个是零的。”“给你还这个整的,这个零的。”“摇头不算点头算。”那只细白的肥手在软料袖筒里摇着,点着头,白净脸上几丝笑意被一片难色包裹着。小全堂抬头看看那两张老脸,又把小脑袋钻进那草帽下,那黑白的指头正捏来捏去,“去、去、去,娃们家一边耍去。”孩子们喊着“摇头不算点头算”,嘻嘻哈哈地被那胖乎乎的白手赶跑了,但那要价和还价的意识种在了他们小小的心田。礼拜天了,这些小家伙们又客不离货地聚在一起,学着大人们的样儿,在那个小沙堆前做起了生意。那罐头盖儿做的秤盘被小手儿盛上了沙子,石块做的秤锤便在筷子的秤杆上走来走去,那几个小嘴儿往往为着秤杆的高低争吵起来。那秤盘称着公平买卖的意识。而秦渡镇集市的大秤盘上展现的布老虎、花裹肚、窖窝帘、剪纸、刺绣等民间艺术品的厚重分量和价值,更是牢牢地吸引着小全堂的目光和脚步。他背着书包挨个儿蹲在那些小摊前,小手拿起布老虎、窖窝帘等就忘记了上学的时间。过年过节了。小全堂又被母亲的巧手引到一种美妙和香甜之中。街道上的婶婶姨姨们,拿着红纸白纸找上门来,人称“大巧人”的母亲,手中那小花剪便在炕头几个女人的嬉笑中,飞出喜鹊,开出牡丹和菊花。小全堂也帮着母亲把那花儿、鸟儿糊在自家的窗棂上。那些面花儿还不时惹出了他的口水。谁家新婚的闺女婆家要过会了,全堂的母亲便被请去做面花儿。她那双手把案上大小的面团搓着、拧着,一只狮子、一头老虎便蹲在甑箅上。那虎背上还扎着用萝卜、洋芋雕成的花花鸟鸟。等那狮子、老虎从热气腾腾的锅里跃出来,胖乎乎地煞是可爱。小全堂看着母亲给那狮、虎上彩儿,不时把小手指衔在嘴里,同时一种喜爱也咽进他的肚子里。他看着两大盘面花被放进一副担子里,担在肩上,顺着沣河岸闪远了,家乡特有的风俗永远地闪进他的眼帘里。全堂上学了。背的书包里总是装着毛笔和水彩,那瓶墨汁拿在手里,袖口和前襟被染得黑乎乎的。到了四年级,他临帖的毛笔字像模像样,美术作业经常受到老师的表扬。一次看到秦镇小学围墙外,那户掩映在绿树丛中的人家,房屋三面环水,很是好看,便画了一幅铅笔画,还被美术老师贴在学校的黑板报上呢。“咱画画还在家里演了一次恶作剧呢。”全堂自责着儿时的天真无知,笔者却感受着绘画艺术在他心底的萌生。那天,母亲未在家,姐姐的中午饭做得不合他的口味。他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毛笔,在墙上画出了姐姐做饭的样子。尽管姐姐被画得头大身子小,那扬起的铁勺歪歪扭扭,铁锅、锅台也画得有失形象,但他是用绘画作了向父亲倾吐内心不满的证据。父亲被逗笑了,他却委屈地哭了。全堂的初中生活,更让他感到委屈。他是在“以学为主,兼学别样”的口号中被拉出去经常和同学们一起参加劳动。然而,放学回家,他用临摹样板戏剧照来充实课余生活,慢慢地掌握了放大画作的技巧。1972年,初中毕业的全堂被推荐去上高中,然而他放弃了。“那时,在外工作的干部,一月也就几十元的工资,而我们秦三大队有铁匠铺、菜园、沣河道还有出售的沙子壕。生产队的工值相当高,一个社员的月收入比国家干部强多咧。又受当时‘读书无用论’影响,咱对念书就没感兴趣。”全堂说完,停了好一会儿,他是在心里进行着自我反思。有思想的青年,绝不会让自己的人生随波逐流,即使是在那浩劫的年代。全堂就是这样的青年,他在秦渡镇很快就找到了人生的第一个坐标:干起油漆活儿。因为他有绘画的基础,同时,要在秦渡镇这块人杰地灵的沃土上,体现自己人生价值的意识更给了他一种动力。然而,万事入门难。看着镇上出售的箱子柜油漆的木纹那般生动,那花那鸟青一色地描画得那般鲜活,吸引得他的脚步常常吃饭时忘了回家。他也想过拜师学艺,但这样的师傅在当时都比较保守。“只要想学,就有办法。镇上有谁家请匠工油漆家具,我就以借东西为名偷着去看;人家用过倒了的颜料废渣,拿些回家便琢磨研究;又买了油漆的书籍反复学习,在几块木板上不断练习,调出不同颜色,进行对比,很快就掌握了油漆技术。”几种色调的木纹板挂在门前,全堂开始招徕生意了。几个箱子柜画出去,他的名气便传扬开来。他人生的第一项事业,便被那灵性和执著涂染得极富色彩。一面参加生产队的劳动,一面干油漆活儿,不错的收入也把他的家庭生活烹调得有滋有味。 秦三美术组
开展农村美术宣传活动鼓起绘画的风帆 1972年,秦渡镇秦三大队办公室。门前,那面黑板报的组版、文字、插画等组织得很有水准;周围房屋的墙壁上,几幅壁画也画得相当气派,它们共同渲染着一种政治气氛,吸引着过往行人的目光。那天,一位十六七岁的小伙子,东瞧瞧,西望望,看到办公室门前没有行人,便加快了脚步,到了门口却停了下来,红着脸,隔着窗子向里面望着,“谁——”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我——”应答的声音低低的。“进来。”小腿微微抖了一下,站住,然后一阵碎步轻轻进去了。“我想……想学画画。”一位个子高高的青年人坐在办公桌前,抬起头打量着眼前的碎小伙,脸上浮出了笑容。他就是刘志德。“把你画的画拿出来看看。”那碎小伙在口袋里摸着,折叠着的纸片掏出来展在桌子上,“画的还可以,能参加。”全堂便成为秦三大队美术组的正式成员。他是日日看着刘志德带领美术组成员,在村里轰轰烈烈搞宣传而产生向住之心的。但又怕自己水平低人家不接收,晚上便在油灯下临摹人头像;美术组一有活动,就抽时间去观看,有时还帮着给那些大哥哥递尺子,递粉笔,他多想给他们说,自己也想参加美术组活动。那天,他终于用自己的努力和真诚敲开了美术组的大门。“秦三美术组对你从事农民画事业有着怎样的影响?”笔者看着全堂回忆往事的那份兴奋,很想知道引发那兴奋的缘由。“秦三美术组开发了我绘画的悟性,把我带进户县农民画队伍,帮我确定了人生的发展目标。”全堂有声有色地介绍起来,也把笔者带进了那在刘志德的指导下,美术组进行思想政治宣传和搞创作的岁月。就是在秦三美术组,他的创作灵性在《沣水朝晖》、《交售生猪》、《山村机收》、《大队护林员》等作品中开始显现。其中《大队护林员》是受刘志德在广播里表扬大队一位护林员模范事迹的启发而创作出来的。他多次接触、观察那护林员,感受着他那尽职尽责的精神,并对沣河岸边的树林景物进行速写,一幅构图便在他眼前呈现出来:月光下,一湾蓝灰色的河流神秘地从上游流过来,那岸边的树林又从眼前走进远处的朦胧中,树阴里,社员们聚在一起正看着电影。屏幕上,一位护林员戴着一顶雨帽,手里提着一盏马灯,肩上扛着铁锨穿行在道旁树间。那马灯燃起的一点亮光和林间电影机打在银幕上的一道光线呼应着,成为夜色中的亮点,辉映着不同人物的精神世界。全堂就是于那夜色中呼应的亮点显现着过人的灵性。1975年,户县文化馆辅导老师王志杰在秦三大队办训练班,对这幅画给予充分地肯定,并对那月光下树林远近色彩的变化进行了指导。全堂重新创作出来,大获成功。这幅画后在《人民中国》对外版的杂志上发表了。《大队护林员》创作的成功,坚定了全堂对自己选择的艺术之路的信念,秦三美术组和户县农民画辅导者为这信念涂染上亮丽的色彩。带着一种创作的冲动,走进户县文化馆多次参加创作训练班,成为全堂上世纪70年代中后期人生唱响的主旋律。“那时,只要文化馆办创作训练班,我就要求参加。那种创作的气氛非常和谐,和那些有名气的作者交朋友,从他们身上学到了不少创作经验。我创作的作品,不时受到丁济堂、刘群汉、王志杰等老师的肯定。”全堂掰着指头算着他那一时期创作的作品:《赤脚医生》、《种药材》、《山村汽车站》、《采访》、《割芦苇》、《鱼满塘》等。《山村汽车站》、《采访》、《割芦苇》还在相关刊物上发表或获奖。“丁济堂老师说我的《山村汽车站》画得很有生活气息。”那是怎样的《山村汽车站》?一块汽车站牌竖起在弯弯的山路边,那作为山村标志的山峰、悬崖、河道勾画得相当简单。而站牌下,一伙头上裹着毛巾,腿上扎着布跕,脚上蹬着布麻鞋的山民,手里提的山果袋子,肩上背的药材、兽皮、木棍、土鸡、野兔等,却刻画得那般细致,他们正在等车要把这些山里的土特产运出去,换回现代生活的日用品。这个《山村汽车站》已经成为表现山村现实生活的一个窗口。试问,有多少画笔具有这样的概括能力?“这幅画是如何创作出来的?”笔者的语气里不能不带着敬佩。“是悟出来的。”全堂说得很轻松,“看到一种生活现象,要多想,想与它相关的事物,想得越丰富、越深刻越好,然后从中选择、提炼。动笔前要胸有成竹,出现在画面上的内容必须具有一定的概括性。”
精辟,它出自农民画作者之口,让笔者咋舌。笔者曾经问过全堂:“你是如何刻苦创作的?”“我不刻苦。”笔者明白了其中的奥秘难怪刘群汉老师对全堂的评价是:有灵性。这灵性也与绘画大师的指导分不开。1975年,中央美院在秦三大队开门办学。作为秦三美术组的成员,全堂有幸旁听专家授课。美院学生白天参加劳动,早晚上课,他就每天早晚按时前往,和美院学生一起听老师讲构图知识、工笔重彩技法,在指导中画写生、素描。几个月的专业学习,为他的创作打下了一定的绘画基础。后又从镇上画油画的作者全秉合那里学到了油画的构图、上色等专业绘画知识。虚心 (待续) :handsh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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